(原标题:“总算见到DPI了”)
生物医药赛道出现历史性一幕:首个被跨国药企全资并购的中国生物科技企业出现了。
近日,阿斯利康宣布,已与细胞治疗企业亘喜生物达成协议,拟以首付款10亿美元、总价12亿美元(约合人民币85亿)的总价格收购后者。
亘喜生物是一家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中国生物科技企业,由现任董事长兼CEO曹卫创立,这也是他所参与创立的第二家上市公司。在此之前,国内从未有过类似收并购案例,更多是国内企业以License-out(对外授权许可)的形式与跨国药企合作。
值得注意的是,12亿美元的交易价值,较之亘喜生物此前不足6亿美元的市值,溢价达到了100%。其背后一级市场投资机构,如淡马锡、礼来亚洲基金、通和毓承资本、苏州民营投资集团、五源资本、维梧资本等顺利完成退出。
“不论是作为跨国并购案例,还是退出新路径,这次都是一剂强心针,起码证明了Biotech能够带来真金白银的DPI。”一位医疗投资人如是评论。
从复旦到哈佛
50后博士撑起两次IPO
亘喜生物的故事与创始人曹卫密不可分。
曹卫出生于1958年,高考恢复的第二年考取了复旦大学。此后,赴美在弗吉尼亚医学院获博士学位,后在哈佛大学医学院从事博士后研究,又在美国斯坦福大学医学院移植免疫中心任助理研究员。
随后,曹卫从学术界转向商界,先后担任拜耳公司亚太区技术经理、美国昂飞公司中国区总经理等职位。
2010年,曹卫参与创办西比曼,4年后成为国内第一家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中国细胞药物公司。有意思的是,西比曼于2021年私有化退市后完成1.2亿美元A轮融资,投资方中同样有阿斯利康的身影。
离开西比曼后,曹卫对投资行业产生了兴趣,于2016年4月加入通和毓承资本担任投资合伙人。在此期间,他接触了大量CART创业项目,这为日后创立亘喜生物埋下了伏笔。
2017年,FDA先后批准了全球两个首款CART细胞疗法的商业产品,被业界称为免疫细胞治疗元年,这一年,亘喜生物成立,致力于新一代CART肿瘤治疗技术的研究和开发,而首个外部投资方来自老东家通和毓承资本。
4年完成4轮融资后,亘喜生物于2021年成功登陆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当天,亘喜生物收涨31.89%,收盘价达到每股25.06美元,公司市值一度达到16.4亿美元。
然而对于创新药企来说,上市并不是终点,有临床数据但缺乏造血能力的亘喜生物在二级市场表现一般。此后公司股价连续下跌破发,截至今年4月28日收盘,公司股价仅剩每股1.74美元,市值较上市时下滑超过90%。
阿斯利康此次以溢价收购,不仅拉升了亘喜生物当日股价高涨超过60%,连带收涨的还有其他中概医药股。
一场体面的退出
谁从这场并购里赚到了钱?答案是几乎所有参与者。
在2021年IPO前,亘喜生物的融资频率几乎每年一轮,VC、PE机构多次跟投。
2017年8月,亘喜生物从通和毓承资本获得A轮1000万美元融资。
2018年8月,亘喜生物完成2200万美元B1轮融资,其中礼来亚洲和苏州翼朴各投资金额6300万人民币、成都妙计投资金额1260万人民币。
2019年2月,亘喜生物完成8500万美元B2轮融资,包括淡马锡、礼来亚洲基金、通和毓承资本、苏州民营投资集团等投资方参与。
2020年,公司又获1亿美元的C轮融资,由威灵顿资产管理公司、奥博资本和五源资本领投,维梧资本亦为新增投资方,淡马锡、礼来亚洲基金等老股东跟投。
以此计算,亘喜生物四轮融资的每股ADS成本分别约1.52美元、5.06美元、5.3美元、8.18美元。而此次并购交易股东获得每股ADS价格10美元来看,这意味着一级市场所有的投资人都获得了回报,实现了退出,拿到了DPI。
2021年于纳斯达克上市之际,亘喜生物融资2.09亿美元,每股ADS成本约为19美元。
今年8月,亘喜生物又获1.5亿美元定增,维梧资本领投,其中1亿美元交易价格的每股ADS成本为3.60美元,5000万美元认股权证的每股ADS成本5.58美元。
有投资人评价,维梧资本作为今年抄底配股的机构,也许是这起交易最大的受益者,短短4个月内涨了将近三倍,甚至超过了B轮、C轮的投资机构。而唯一亏损者是高于并购价买入的IPO基石投资者。
该项交易之所以引人关注,除了刷新历史外,还让中国Biotech背后的VC/PE机构看到了IPO之外体面退出的路径。抛开了地缘政治、不同国家的政策法规等外因,这一交易证明将国内上市公司“卖身”跨国药企,尽管有难度,但是可行。
跨国公司扫货
中国医疗并购大时代
一个事实是,中国Biotech的实力正在被世界看到。
有熟悉生物医药的投资人对投资界表示,亘喜生物并购交易的关键在于管线足够好,临床数据表现亮眼。
本次收购被着重提及的是亘喜生物的GC012F。这是一款靶向BCMA和CD19的双靶点CAR-T疗法,覆盖适应证包括多种血液肿瘤和自免疾病,进度最快的复发/难治性多发性骨髓瘤(RRMM)已在美国处于1b/2期临床阶段。
从全球并购市场来看,生物医药行业并购今年已经率先复苏,交易金额增长了9%,恢复到4100亿美元,交易总额已经与并购规模最大的科技行业非常接近。而产业买家贡献了医疗并购全部的新增活跃度。
“目前,中国的科学家和医药创新处于全球前列水准,不断会出现优秀的企业和项目,至少在早期研发方面已经达到了奥运会的参赛水平,现在是需要外部资源的帮扶,提供资本支持以更好的姿态去参加奥运会。”阿斯利康中国副总裁、国际业务拓展合作与战略投资负责人陈冰曾表示,医药市场有两件事没有疆界:一是科学,二是资本。
实际上,今年是中国Biotech走向全球化具有代表性的年份,跨国制药企业多次在中国市场“扫货”,最为明显的数据是License-out(对外授权许可)交易价格屡创新高。
医药魔方于2023年12月21日发布的数据显示,2023年,国内共发生了近70笔创新药License-out交易,已披露交易总金额超350亿美元,数量和金额分别同比增长75%和40%。
从License-out到跨国药企收并购,健康的资本市场应该出现多样化的退出和商业化的路径,中国Biotech并购的产业逻辑和活跃周期与全球市场越来越同频。“这要求被投企业要有比较高的天花板,要有进入全球市场的机会。” 博远资本创始合伙人陶峰表示。
更让人期待的是,未来或许还将有更多类似案例出现。高特佳投资集团副总经理王海蛟称,“之前主流的退出途径是IPO,现在将会是并购。”刚刚过去的清科年会上,华盖医疗基金主管合伙人曾志强分享,当上市公司被收并购的案例越来越多时,说明行业真正走到了有吸引力的局面,产业整合大有可为。
从历史经验看,越是处于行业变革期,越容易出大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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