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横琴、前海“30条”的发布管窥海南自贸港的未来前景

（原标题：从横琴、前海“30条”的发布管窥海南自贸港的未来前景）

自贸港是指设在国家与地区境内、海关管理关卡之外的，允许境外货物、资金自由进出的港口区。港区往往对大部分货物免征关税，并且准许港内开展货物自由储存、展览、拆散、改装、重新包装、整理、加工和制造等业务活动。自由贸易港有助于打破国界差异的束缚，吸收国外资金、先进的科学技术与管理经验，促使外商兴办各种经济与金融产业，以获取运费、装卸费、港务费、堆栈费与各种加工费等收益，并带动当地及邻近地区整个国民经济的迅速发展。自由贸易港政策对发展外贸确实极为有利，但综合考虑国家当前的外贸、经济运行态势，税收监管政策等因素，还不宜在全国范围内过快推进。当前保税港更多地是作为航运中心的配套政策实施，因此只有经过国家认定具备国际航运中心资质的沿海城市才可以申请并获得批准。

2020年6月，《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发布；2021年9月，《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建设总体方案》、《全面深化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改革开放方案》相继发布。加上2019年发布的《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临港新片区总体方案》，标志着临港新片区、海南自由贸易港、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简称临港、海南、横琴、前海）正式成为了中国对外开放的最前沿，具有无可比拟的地缘优势和政策优势。本文将从前不久发布的《关于金融支持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建设的意见》和《关于金融支持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的意见》（即“横琴30条”、“前海30条”）入手，结合2021年4月发布的海南自贸港相关的84号文件《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国家外汇管理局关于金融支持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的意见》，尝试分析横琴、前海合作区建设对海南自贸区发展前景的潜在影响。

一、横琴、前海30条内容的比较分析

从内容上来看，两份文件都是从高屋建瓴的角度对当地的金融业发展进行指导性意见。但是，由于区域禀赋和产业基础的差异，使得在具体指导内容及方向上有所不同。

（一）发展原则

发展原则上，珠海横琴注重优先服务民生，便利澳门居民生活就业，而深圳前海则强调服务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这意味着深圳前海更注重服务于企业和产业的发展，而珠海横琴更注重服务于民众的需求。珠海横琴在制度创新方面强调建立与国际接轨的金融规则体系，为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探索金融支持新路径，而深圳前海则更强调与香港金融领域规则衔接、机制对接，促进内地与香港深度融合发展。在监管方面，深圳前海更加注重金融法治建设，防范金融风险跨境传导，做好金融风险防控工作，而珠海横琴则更注重电子围网系统的跨境金融管理体系的建立，以管得住和放得开的方式实现跨境资金管理。

（二）金融措施

在金融业的合作和监管措施上，两份文件也存在一些差异。横琴30条提出加强合作区金融市场与澳门、香港离岸金融市场的联动、稳步扩大跨境资产转让范围、稳步开展“跨境理财通”业务试点等具体举措，同时还创新性提出优化改造自由贸易账户（FT账户）系统，通过金融账户隔离，在合作区建立资金电子围网；在监管工作上，则主张建立粤澳金融风险防控工作机制，加强对合作区资金异动的监测，强化反洗钱、反恐怖融资、反逃税和反走私监管合作等。而前海金融30条则在现有深港合作的基础上，提出了扩大港资金融机构业务范围、允许证券业金融机构在香港开展直接融资、持深圳证券交易所设立粤港澳大湾区债券平台、支持港交所前海联合交易中心开展大宗商品跨境人民币计价等合作创新举措和建设中国（深圳）证券仲裁中心，构建国际化、多元化跨境金融纠纷解决机制等监管措施。

（三）业态侧重

在具体的业态侧重上，由于前海靠近深圳、香港，具有更广阔的金融腹地和资金基础；而珠海、澳门相对业态更为多元。从两地的定位中可以窥见一斑：横琴的定位是“立足服务澳门、琴澳一体化”，而前海则是“依托香港、服务内地、面向世界”。为此，围绕两地产业发展及金融业差异，两份文件分别规划了不同的金融产业发展路径。横琴30条更强调建设和升级的重要性，要求加强对科技研发和高端制造、中医药、文旅、会展、商贸产业的金融支持，创新发展资产管理、债券市场、融资租赁、绿色金融等现代金融产业；而前海金融30条则突出转型的目的，要求立足前海合作区“扩区”后产业体系，培育以服务实体经济为导向的金融业态。

（四）共同点

共同点上，两份文件均强调金融业对民生的服务作用。横琴30条强调，优先服务民生，在合作区积极营造趋同澳门的宜居宜业金融环境，便利澳门居民生活就业。前海30条则表示优先开展服务民生领域的金融创新，构建粤港澳大湾区民生服务更优质、更多样、更便捷的金融服务体系。此外，两份文件均提出，深化金融市场和基础设施互联互通、促进跨境贸易和投融资便利化和金融监管的重要性等。

二、横琴、前海与海南自贸区的区域禀赋差异

（一）地理区位

横琴岛位于珠江口西岸，与澳门隔海相望，地处粤港澳大湾区中心位置；前海位于深圳市南部，与香港相邻，天然受到深圳和香港发达的金融业影响，具有良好的区域集群效应；海南自贸区在地理上位于粤港澳大湾区和东盟之间，是“一带一路”和中国大陆向东南亚经济辐射阶段的重要节点。相对而言，横琴、前海的经济基础更为雄厚，拥有发达的现代化产业和高水平的发展状况，凭借其得天独厚的地缘优势，更能吸引高科技和金融服务等高附加值产业。相比而言，海南自贸区的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低，但是随着国家“一带一路”政策的推进，海南作为中国唯一的热带旅游度假胜地和自贸区建设的重点区域，未来具有巨大的发展潜力。自贸区建设将为海南经济发展注入重要动力，通过利用其自身的港口优势，结合自由贸易的便利化措施，吸引更多的资金进入海南，从而推动当地经济快速发展。

（二）产业基础

从产业基础上看，三地也呈现明显的差异，而这也对当地金融业的支持作用提出了不同的要求。横琴自贸区依托珠海经济特区优势，主要发展点发展科技创新、特色金融、生物医药、跨境商贸、文旅会展等高附加值产业。相比于深圳、香港，毗邻珠澳地区的横琴产业多元性稍显不足，因此横琴30条比起前海30条更加强调建设和升级的重要性，要求加强对科技研发和高端制造、中医药、文旅、会展、商贸产业的金融支持，创新发展资产管理、债券市场、融资租赁、绿色金融等现代金融产业。而深圳前海已基本形成产业结构优化、高端要素集聚、经济活跃度高的现代服务业体系，这要求当地金融业向更加精确、稳定的方向发展。相比而言，海南自贸区无论是从产业基础还是营商环境建设都略显落后，这要求金融业重在降低融资门槛、扶持实体经济发展，促进区域经济的发展，从而为后续海南岛拓展内陆、东盟地区的贸易往来打下良好基础。

（三）政策优惠

其次，横琴、前海和海南自贸区的政策优惠也不同。横琴、前海所在的珠海、深圳都是历史悠久的经济特区，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被赋予了更为广泛的自主权和政策支持，可以实行更加灵活和创新的产业政策包括减税降费、外汇管理等方面的特殊优惠，具有较高的独立自主性。相比而言，海南自贸区则实施的政策主要集中在旅游、房地产等领域，政策优惠程度相对较低，难以满足其他领域企业的需求。

（四）发展轨迹

最后，横琴、前海和海南自贸区的历史发展和轨迹也不同。横琴和前海是改革开放后成立的经济特区，其经济体系的发展相对较为新颖，更容易与国际接轨、融入全球经济体系。而海南自贸区则在早期的开放中已经积累了一定的产业基础，旅游业的发展成为其主要支柱产业，但其产业基础相对单一，多元化程度相对较低。

综上所述，横琴、前海和海南自贸区的产业基础差异主要来自于其地理位置、政策优惠和历史发展等方面的因素。它们各自具有不同的优势和劣势，在未来的发展中需要注重自身的特色和定位，不断优化产业结构、推动经济转型升级，以实现可持续发展。

三、横琴、前海30条背景下海南自贸区的前景评估

（一）合作前景

横琴、前海自贸区的发展标志着海南自贸区不再在该领域内一枝独秀。但是，尽管横琴、前海能在相当程度上的政策借鉴并对标海南方案，但是，鉴于海南自贸区与横琴、前海两地截然不同的产业基础和区域定位，使得海南自贸区与横琴、前海之间的重叠领域并不突出，与其说是竞争关系，毋宁说是合作关系。受区域禀赋差异影响，海南自贸区主要是发展南繁育种、深海科技、航天科技和油气、互联网、生物医药等，而横琴、前海合作区主要是集成电路、电子元器件、新材料、新能源、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生物医药产业，可以说两者的产业竞争并不大；此外，两地的发展定位也有所不同。横琴、前海合作区主要是针对加强与港澳之间的共同发展，带有服务“一国两制”的政治目的，而海南自贸区则立足于优先发展本岛生态、国际旅游消费、现代服务业等。

（二）竞争前景

与此同时，相比于横琴、前海，海南自贸区仍存在相对的竞争优势。法律配套上，我国专门制定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南自由贸易港法》，以法律形式明确海南自贸区各项制度安排，并且授予海南自贸区立法权；这部法案具有固根本、稳预期、立长远的保障作用，将极大增强国内外投资者的信心。此外，横琴、前海合作区的总面积都只有100多平方公里，而海南自由贸易区的实施范围覆盖海南岛全岛，面积达3万多平方公里，是其他两地的300多倍。这意味着，海南自贸区在土地等要素保障和生态环境方面具有更强的优势，经济发展空间更大，产业业态和潜能更加丰富。最后，海南自贸区政策的系统性更强，既有涉及税收、自由贸易方面的核心政策，也包括社会治理、法治制度、风险防控这三大支撑进行配套。

因此，面向未来，虽然相比于横琴、前海等改革开放前沿地带，海南自贸区具有诸多短板和弱项，在产业基础、工作经验、人才储备和干部素质等方面仍相对薄弱，但是，随着自贸港的建设工作经验持续积累，海南岛自身的区域优势将逐步发挥作用，在2025年海南岛全面封关后，海南自贸区的经济基础和国际化水平将得到质的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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